在我們那里,經過多年努力,農村公路“村村通”已經基本實現,往日“無風三尺土,下雨一路泥”的景象不復存在,村民出行終于可以風雨無阻了。然而,當你駕車在鄉村穿行的時候,可不能光看電子導航,要不然就會遭遇“此路不通”。

　　很多入村的路口都有各種各樣的路障,它們像村子的門戶,牢牢地扼守住村口。最常見的路障是水泥墩子,路兩邊一邊一個卡好了距離,寬體的車子別想過去；漂亮一點兒的路障是限高的鐵欄桿或不銹鋼欄桿,上面掛著村莊的名字,冷冰冰的仿佛在對超高的車子表明自己的堅決。

　　有人說,限制汽車通行是因為路的質量不好。對于這個說法我不大同意。高速公路的質量好,也經不起幾十、上百噸的大貨車碾壓,隔三岔五大修的不在少數。農村公路的質量,當然比不過高速公路。村民們深知這個道理,更知道申請修路項目的不易,村里的路不像高速公路可以收費養護,一旦壞掉,倒霉的只能是村民自己。他們設置路障,主要原因是對公路的珍惜,想讓它們能多用上幾年。

　　另一個原因是村里沒有紅綠燈,更沒有監控攝像頭,村民們怕出事故。一些超載大貨車,為了逃避檢查,往往借道鄉村繞過檢查站。面對快速駛過的龐然大物,習慣了平靜的人們個個心里發怵:愛在大街上玩耍的孩子讓人擔心,腿腳不方便的老人讓人擔心,夜里睡不好覺更叫人煩惱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修了路障人們就放心多了。

　　村民們設置大大小小的路障,和“歷史教訓”也有很大關聯。上世紀八九十年代,很多吃盡了泥路苦頭的人們,曾經掀起過一場自力更生的集資建路大潮。每個村民少則幾十元,多則一兩百元,對當時的家庭來說,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。誰知大家沒歡喜上幾年,路就被大貨車碾得遍體鱗傷,坑洼遍地,不好行走了,村民們很心疼卻又無可奈何。吃了一次大虧,設置路障保護新路自然順理成章。

　　被路障擋住去路的人,如果知道這些原因,該不會再責怪村民的“自私”了吧:外來的人對某條路可能只走一次,而祖祖輩輩生活在那里的人,每天都要走上好多次。村路的好壞,只有和它最親密的人才最關心。